“当初投票给仓持大辅,想要那个家伙去死的人,可不是我啊。”
宛如重磅炸弹被投掷而下,被引爆的疑惑和困扰想必正在每个除了我和雾崎之外的幸存者心头翻滚吧。
于是便不自觉地想起了,昨天晚上被雾崎邀请外出的我,从她那里所得到的情报。
“我可没有投票给仓持喔,那家伙不过自作自受而已。”
当时在我眼中还极富魅力的漆黑女神,用轻佻惑人的美妙口吻向我诉说着。
“可是你的选票明明只有一票啊……”
我那迟疑的反问,在面对雾崎时是显得那么可笑而又蹩脚。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能让所有人把我视作眼中钉呢?我之前就说过了,晴明君,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与其旁观绝望从中汲取**,不如亲身体验置身绝望时的感觉。”
雾崎笑着朝我眨了眨眼,然后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女子高中生一样,举起食指在自己的腮边装作思考的模样。
那个杀伤力,对我而言实在是大过头了。
“硬要说的话,就是用枪把人射杀……”
雾崎闭着一只眼睛,用手比作手枪朝着我的方向,嘴里发出“biu”的声音。
“和用刀,亲手砍杀对方的差别。”
浅浅地笑着,用轻松的语气诉说着可怕话语的那个她,此刻也在我的记忆里鲜活着。
“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
平井的声音刺耳到令人怀疑她的声带都已经破碎,里面是笃定的现实被整个幻灭的不敢置信,就像是上膛的子弹瞄准了友军般狠狠动摇着。
不过,那份动摇也只是转瞬即逝。
“臭**,别他妈胡扯了!闭上嘴巴!谁想听你的鬼话!”
用毫无顾忌的喊叫打断了雾崎的话语,似乎不想再继续听后续内容般,平井自暴自弃地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呵——还真是无聊的反应。我该夸奖你‘事到如今还拒绝用烂透了的脑子思考’这件事吗?”
话语被单方面打断的雾崎挑了挑眉,接着满不在乎的轻声嗤笑。
面对这样彻底的恶意奚落,原本便情绪激动的平井班长做出的回应是举起了手中的切指刀。
“我说闭嘴你听不懂吗?!”
平井那满载怨恨的声调就像是正啃噬血肉的水蛭般刻骨,披头散发的少女那羸弱的身躯里似乎寄宿着某种无形的猛兽,而那猛兽正向她身前那诱人而危险的少女伸出爪牙。
小巧精致的薄薄刀锋,在众人眼前折射着苍白的光。
沐浴着对纯粹恶意的恐惧与毫不掩饰恶意的敬畏,得到完全错误激励的少女,似乎因自己正做出的、不被允许的行为而兴奋着。
“去死吧……去死吧——!”
“雾崎梨深!!”
眼球充血,声嘶力竭,咬着唇,脸色苍白。
模糊的光影里,她藉由粗暴扭曲的言行,下定了杀死人类,杀死同窗,杀死雾崎的决心。
目睹那截人体坠落的刹那,躁动战栗的我为之头晕目眩。
骨筋割裂,血肉分离。少女那小巧玲珑的尾指在她发出痛彻心扉哀嚎的瞬间便与那具年轻的皮囊失去了全部联系。
“啊啊啊啊啊啊——!!”
抱着手掌蜷缩在地的身影大声恸哭着,仿佛要呕出肝肺般竭尽全力的哭喊浸润着难以想象的剧烈痛苦。
我无法想象是怎样夸张的感触,才足以令人类,发出这样凄惨的惨叫。
抽搐着,惨叫着,痉挛着。
在洁白的地板上绽开,猩红的花蕾攫取了我全部的心神。
在这个胸膛所鸣奏的不可救药的旋律,是将这个荒诞瞬间永远铭刻于心的渴望。苦乐交织的**比以往更加激烈地袭击着我脑内名为理智的防线,双重的折磨几乎让我窒息。
“啊……啊……”
当难看失态的挣扎迎来终结,只有那根还滴落血液的半截小指无声地诉说着方才上演的血淋惨剧。
平井静付出了左手尾指的代价,诉诸了内心对于雾崎梨深的纯粹杀意。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令人头皮发麻的、混杂着痛苦喘息的悲哀笑声响起,平井在冰凉的地板上艰难地用膝盖挪动身子,抖着筛糠的右手捡拾起了那根残骸。
当那完整的手掌颤抖着握起那根断指,平井的笑声变得更加骇人。
“去死吧**!你死定了!!”
癫狂恣肆的笑声,就像是地狱袭来的击锤般狠狠敲打在我的心上。诧异于那个平日里严厉认真的班长在短短两天里便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转变,众人和我一同看着眼前这幕鲜血淋漓的独角戏。
身处于那个残忍漩涡的中心,我抱着自欺欺人的期望看向了雾崎。如果能从那张无论何时都完美无瑕的俏脸上,收获哪怕丝毫的慌乱的话
——迎接我的,我所收获的,却是一如既往的,会让人产生下流妄想的惊艳眉眼与精美的微笑。
啊……啊。
我看到的到底是女神,还是魔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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